去参加同学葬礼的90后

cleo1986

时间 2024年7月24日 预览 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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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7-24 17:50·真实故事计划·发布于北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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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过30岁的90后正面临一个现实,身边的个别同学因为疾病等原因离开人世。
明明人生刚刚开始,却有人提前离场。他们去参加葬礼的过程,会有种不真实感。同学葬礼的聚首,是他们对过往青春的一次回望,也是一次忍心的告别。
葬礼上,脑袋一片空白
参加高中同学张涛的葬礼这天,是王冬利第一次给同龄人下跪。他恍惚间感到一切极不真实。
去世的张涛和王冬利同龄,出生于1991年,刚30岁出头。王冬利和一起来参加葬礼的同学围在灵堂前,在乡村支客的安排下,陆续给张涛行了跪拜礼。
三十多年来,这是王冬利第一次给同龄人下跪。他无法把过去的张涛和眼前的张涛联系到一起,感觉很奇怪,甚至觉得有些荒诞:“为什么要给他下跪,如果他知道我给他下跪会怎么看我呢?”
张涛安安静静地躺在那,无法给他答案。
王冬利在市里开了一家商店。正月初六,春节临近尾声。他坐在商店里无所事事,学生放寒假,店里没什么顾客。
巧合地,他点进平时折叠起来的高中班级群里,就看到一条消息——张涛去世了。他感觉心脏被猛然撞了一下,手指凝滞在手机屏幕上方,一条条消息在屏幕上迅速滚动,他再读进去的信息不多。
前一年的十月,张涛还发微信叮嘱他:“过年回家的话,一起聚聚啊。”后来就没了消息,没想到不过半年,两人已经阴阳两隔。
前一天,群里的同学还在相互祝福春节快乐。张涛去世的悲伤将春节欢乐的气氛打断,一些同学不愿相信,在群里问:“怎么会这么突然?”
高中毕业十多年,当初的同学们早已四散天涯,张涛很多时候充当着这个群的粘合剂,维系着这个高中班级的同学群。连王冬利这样性子不爱热闹、不善联络旧同学的人,也跟他维系着联系,因为他留在同学群中。
很快,有两个同学开始组织大家去参加葬礼。王冬利的商店是他和朋友合伙在隔壁市里开的,平时他在北方的一座城市工作,商店由朋友经营,趁着春节放假他来店里看几天。这天上午,他决定关了商店,订高铁票去张涛家走一趟。
王冬利和张涛的家在县城下属的不同镇上。下了高铁,另一个赶来奔丧的同学,开车带他往张涛家所在的村子里赶。正值返城高峰期,高速路上很堵,一路上王冬利和这位同学没什么话聊。毕业十多年,两人许久没见过面了,关系有些生疏,况且张涛离世的悲伤始终横亘在他们中间,很多话不知该如何谈起。路上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。
中午十二点多,车开进张涛家所在的村子里,王冬利远远就听到丧乐的声音。
到张涛家住的是二层小楼跟前,王冬利发现,门口已经搭建好吃席的棚子。一个圆形电子花圈立在墙边,亲朋好友的名字在屏幕上滚动。灵堂里,张涛的遗体躺在一块木板上,他母亲和弟弟妹妹都跪在灵堂里哭,两个年幼的女儿也站在旁边抹眼泪。来奔丧的同学一共有十多个,男同学们全都表情肃穆,女同学因为更容易被悲伤的氛围感染,流出眼泪。
王冬利上次见张涛,还是疫情前的同学聚会,那时张涛忙于创业,和同学们聊起时,还说到创业的日子生活不规律,体重因此冲破200斤。
此刻,张涛安详躺着,看上去消瘦了许多。王冬利想。
跪拜礼结束后,张涛的老婆一边哭,一边拉着几位女同学聊天。张涛患的一种急性病,这种病的可怕在于会导致并发症,短短几个月就致使张涛肾衰竭。
从张涛妻子的讲述中,王冬利得知,张涛整个腊月都在重症监护室里度过。急救时,医生从他肚子里抽出很多黑水。“他被监护期间,我们只能通过手机和他视频讲几句话。”张涛的妻子诉说着,情绪有些激动。
23岁时,秦宝参加了同龄人彭飞龙的葬礼。他们是高中同学,还是足球队队友。得知彭飞龙去世,整个球队的人都请了假,穿着高中时踢球的队服去参加他的葬礼。两人上大学的第一年,彭飞龙就查出脑袋里长了个瘤,中间动手术好了一阵,大三又复发。那年4月,彭飞龙在病痛折磨下离开人世。
彭飞龙家在安徽的一个镇上,4月的葬礼有些清冷。
丧乐奏起,秦宝跟高中足球队的队友们围着彭飞龙的棺材走圈,看他最后一眼。四周都有人哭泣,秦宝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,不被周遭的悲伤侵染,他脑子里满是一个想法:记忆中的彭飞龙,比眼前棺木里的彭飞龙要鲜活得多。脑海里,翻腾出一系列年少时和彭飞龙一起在操场上挥洒汗水的场面。
后来去送葬,一群人把彭飞龙的棺木抬进地里,看着彭飞龙的棺木被泥土一点点掩埋,秦宝的眼泪才夺眶而出。在即将大学毕业走向社会之际,他觉得彭飞龙的离世,为他的青春画上了一个句号。
2023年9月,顾盼盼在长春参加同学马凌的葬礼期间,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。此时,距离她收到马凌去世的消息已经过去三天,仍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。“太突然了,我完全没做好准备了,第一次感觉死亡如此陌生。”
遗体告别仪式上,她和几个同学排成队,对着这位曾经的高中同学鞠了一躬。马凌这年刚刚32岁,因心梗去世,前一天他还脸色发紫。丧礼这天,经过易容整理,粉底盖住他青紫的面容。
和顾盼盼一样,几位来奔丧的同学也全程没有回过神来。在大家的认知中,同龄人的离去发生得太早了,他们的人生本才刚刚开始。
图?| 顾盼盼和同学去参加出殡的路上
灵堂里,马凌父母和妻子痛哭的场面,不断提醒他们同学已经离世的事实。尤其是马凌妻子,顾盼盼看到她哭得像朵枯萎的花,看上去憔悴极了。顾盼盼再也忍不住悲伤,感受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,过去和马凌一起上学、玩耍的日子,在脑海里不断闪现。
告别仪式在殡仪馆举行,当马凌的棺木被缓缓推向火葬区时,他亲人的哭声越来越大。顾盼盼流着眼泪目送马凌的遗体离开,内心涌出一股悲凉,她想,一旦棺木被推进焚化炉,意味着马凌在这个世界上也将彻底走到尽头。
“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物质形式彻底没了,只剩照片和别人对他回忆。”顾盼盼说。
中午在长春一家饭店的礼堂吃完席,顾盼盼和几个同学坐高铁返回各自工作的城市。马凌的父母没出来送他们,当地有个风俗,葬礼结束后家属不能出来送客,寓意是不要回头看。
青春的结束
王冬利和张涛在县城一中同窗三年,住在同一个寝室,他们经常一起打篮球,一起跑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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