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载: 首发·天天纪实
前言
“不敢打搅寂寞,只为沧桑留痕迹”—— 他,究竟在坚守什么?
“为何无论怎样劝说,都改变不了这老者的决定呢?”面对镜头,安吉县荆湾村的村长一脸疑惑和无奈。
只见他身后不远处,一座建在湖中心小岛上的老旧建筑无声挺立,似乎正倔强地与外界抗争着什么。
这一切,要从三年前说起......
开工前的准备工作与初始困扰
2015年初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,荆湾村迎来了村里的几位重要领导。
他们提前告知村民,今天要召开一个重要会议,讨论村里多年洪水灾害的治理问题。
会上,主持人宣布,根据上级政府拨款和专家论证结果,决定修建一条绕村而过的河道型防洪堤坝,以根本解决洪涝灾害问题。
在场所有村干部和村民代表都响亮地鼓掌表示赞同,洪水灾害困扰他们已久,这条防洪堤坝的建设无疑是村里一大利好。
会后不久,负责工程建设的施工方就进驻到村里开始做实地踏勘。
他们详细考察了工程所需占地范围和拟拆迁户的具体情况。
当踏上村中央一个叫“鱼洞潭”的湖泊中心的小岛时,设计师们惊讶地发现,岛上居然还立着一座三层的老旧别墅!
这座建筑看起来已经很古老,且荒废多时,墙皮剥落,满目苍夷。
一个设计师凭直觉判断,它恐怕得拆除,否则会严重影响工程进度。
施工方立即向村委会核实这栋建筑的情况。
原来它是湖心岛上一位老人家的,已经荒废几十年了。
大家一致认为,反正也没人住,拆掉应该没问题吧。
于是施工方把这户人家的名字列入了拆迁名单。
谁知,当施工方带着拆迁协议来访时,这户老人家却出人意料地态度强硬,拒不配合拆迁!无论施工方如何游说,他都态度坚决。
这下可难住了村干部,这老头子平时低调内向的很,村里的人都不太了解他。
他究竟为何这么激烈地反对拆迁呢?这成了摆在施工方和村委会面前的一个大问题。
难以割舍的童年回忆
为了搞清楚缘由,村干部多方调查打听这户老人家的情况。
终于,在一个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的回忆中,大家恍然大悟——原来这栋别墅是老人的爷爷在50年代亲手建造的。
那时老人还是跟随爷爷在村里生活的小男孩。
50年代初,村里盛行采砂业,老人家里的条件还不错。
爷爷就在距村中心不远处的空旷地块上兴建了这栋别墅,它占地面积大,共3层,房间数也很多。
一家老小终于都住进了这栋宽敞舒适的新房,过起了幸福美满的生活。
据老人回忆,当时的房子周围是一片芦苇荡。
每当芦花开的季节,视野中都是洁白的芦花在风中翩翩起舞,配合着远处皑皑白山,湖光山色,美不胜收。
这种田园般静谧祥和的生活环境,更让人感受到生命中简单的幸福和快乐。
小时候的老人跟爷爷最亲近。
爷爷待他极好,经常带他去湖边钓鱼,晚上和他一起数星星聊天。
老人也极其粘爷爷,常常形影不离。
他至今还能清楚地回忆起那些在芦苇荡上奔跑的场景、在月光下听爷爷讲古故事的情形......那真的是他一生中最快乐、最无忧无虑的时光。
然而好景不长。
村里由于长时间的乱采砂,地基发生下陷。
村民的房屋被河水淹没的情况日益严重。
老人家也慢慢受到影响,家道渐落下来。
为了生计,全家除了老人和爷爷还留在村里之外,其他人都外出打工谋生了。
老两口在日益破败的老宅中相依为命。
渐渐地,随着采砂业的愈发繁荣,房子四周的地面越来越低,已经完全被汪洋湖水包围。
原本绿草茵茵、繁花似锦的庭院如今早已杂草丛生。
每当雨水涌来,房屋都会完全被淹没,隆的隔绝与孤独。
老人和爷爷只能搬到村里简陋的平房里居住。
就这样,这栋别墅在水中沉浮了20多年,终于形成了一座孤零零的“水上别墅”——湖心小岛。
这期间,爷爷也相继离世,留下老人一人在痛苦中挣扎。
尽管生活再艰难,他还是会抽出时间到小岛上打理那栋别墅,为的是留住关于爷爷和童年的最后一点点回忆。
两难的抉择
多年来,老人一直舍不得将这栋别墅拆除或出售。
因为它承载的不仅是物质层面的房屋本身,更包含了他整个童年的点点滴滴、他和爷爷生活的场景,是他回忆童年的唯一介质。
就这样,这栋“水上别墅”已经悄然成为老人精神世界的一部分,是他心灵的寄托和安慰。
当政府要拆除它来修建防洪工程时,老人内心是极度痛苦和矛盾的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洪水对村民的危害。
他也希望大家能够早日摆脱水患,重拾幸福生活。
但是,这栋别墅对他自己而言,远不只是房屋这么简单。
它承载的是整个童年时代啊!那些无法重现的青葱岁月,那些深深烙印在心上的点滴珍贵记忆,自己怎么可能放得下呢?
老人天人交战了很久很久,几乎要睡不着觉。
他反复权衡再三,终于还是决定继续留住它。
因为,就算只剩这么一栋破旧不堪的房屋,对他而言,它也绝对是全世界无价之宝。
施工方和政府也为此犯难。
对老人这种顽固不化的态度,他们既理解,又无奈。
因为眼下形势所迫,防洪工程刻不容缓。
大家严肃讨论后,最终决定改道修建这一段防洪堤坝,就这样艰难地绕过了那栋小岛别墅。
成功修建的防洪堤坝
2018年,耗资巨大、历时三年的防洪堤坝工程终于完工。
关闭了最后一个泄洪口,整条堤坝严丝合缝,牢固可靠。
村民们欣喜异常,举村欢庆,因为这代表他们和孩子们再也不用担心遭受洪水的侵袭了。
那栋小岛别墅也在工程结束后,通过各种报道进入公众视野,快速在各大网站上走红。
无数慕名而来的游客站在湖边,纷纷举起手机,想要拍下这座传奇建筑的全景。
老人也把它修缮一新,重新粉刷了外墙,清理了杂草,这片固执的“坚守地”从此焕发出全新的生机。
如今看着湖面上倒映的蓝天白云,听着游人的喧闹,老人不禁红了眼眶。
他知道,这片故土,将永远铭记着那些逝去的人和事。
它,也将永远活在自己清晰而缠绵的记忆里。
这一次,他终于没有让爷爷失望。
如今的荆湾村在旅游业的带动下日渐兴旺,村民的收入也直线上升。
只是偶尔,老人还是会独自一人划着小船,来到那座小岛,与回忆中的故人重温那些年月流转但永不褪色的故事......
当一切尘埃落定,我们不禁要问自己:他到底在坚持什么?别墅本身吗?那不过是砖瓦水泥堆砌的建筑。
显然,外人很难理解这份顽固的坚持。
结语
其实,他在坚持的,是童年的自己、是逝去的亲人、是无法复制的美好时光。
这些东西,才是他真正在乎的。
当我们在批判一个人之前,不得不设身处地为他着想。
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间锁得严严实实的房间,而钥匙,只有他自己拥有。